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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××城市又是东北地区第一个降雪的城市……”
广播里的天气预报播音员的声音不急不缓地穿过紧闭的门窗。
每天这个时候，母亲都要围好围裙坐在小凳上择菜，就等着听广播里的天气预报。不管外面天气如何，只要想到自己可以多了解儿子一点，多知道一点他的情况，她的心里就暖暖的。
听到今天的预报，母亲坐不住了。急急忙忙地站起来，手在围裙上随便擦了一下，快步走到客厅拨通了儿子的电话。
“姆妈，什么事呀？”
母亲连忙问：“天气预报看了没，是不是下雪了，厚衣服够不够穿，要不要姆妈给你寄……”
儿子漫不经心，“还早呢，东北冷的日子还没有到呢！”
母亲听了愈发焦急起来：“你每回都不上心，老是感冒！听姆妈的话，多穿点厚衣裳，你个南方人，到了北方城市就不要逞强啦！”
母亲在话筒旁絮絮叨叨，电话那端的儿子早已不耐烦地搁了电话。
这一头的母亲还在说，说着自己对儿子的担心，说自己一切都好，说他已经三年没回来过年了，何时回家来看看……
等她讲了快五分钟，她才意识到电话的那一端传来的忙音，这才失落地放下话筒。
其实她已经习惯了，但还是想多和儿子讲几句话。
自从儿子上了大学，离了家之后，他就像离了巢的小鹰，脱离母亲的怀抱，在外面更加辽阔的天空展翅翱翔。
母亲不断地摩挲着电话上面那几个已经模糊的数字，眼泪止不住地滴落下来，“儿子，你再不回来，姆妈要忘记你啦。”
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，自己的记忆力下降得很厉害。她渐渐记不清冰箱在哪儿，厕所在哪儿，有时候就连刚刚做过的事情，她都有些记不清了。
为了不让远在异乡独自打拼的儿子受扰，她开始贴小纸条让自己勉强生活，每天都要贴。
出门前，要在门上贴：“记得带钥匙！”
吃完饭，要在桌子上贴：“今天晚饭吃过了！”
当然，最重要的、她必须每天提醒自己的是，要在电话机上贴：“给儿子打电话！”以及在小凳上贴：“八点听天气预报！”
这一天，她还是像往常一样：到了时间点，就坐在沙发上面，看着纸条上面的号码，一个一个地输，打算给儿子打电话。
这时候，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母亲望了望，只看到一个陌生男人。
那人说：”姆妈，我回来没带钥匙。快给我开开门。”
“你不是我儿子，我儿子不在家！”母亲回答，然后也不理他，赶紧走到电话旁边。
她只记得今天还没给儿子打电话。
“你才不是我儿子，我要给我儿子打电话了，你快走吧！”母亲朝外大声回话。然后继续输号码，呆滞，笨拙，小心翼翼。
门外响起了手机铃声，母亲往外面望了一眼，那个陌生男人在打电话。
这头母亲的电话接通了。
“喂？儿啊，你最近在城里过得好不好，钱够不？姆妈在……”
（作者：严怡婷 指导教师：孙艳）
来源：《语文报·青春阅读》2017年10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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